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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9)(2 / 2)


  汪峦几乎聚精会神地向祁望祥看去时,却不料祁沉笙眼疾手快地将一物从他怀中取出狠狠地扔掷在地,,而后毫不留情地握住手杖,四颗连缀在一起的星芒须臾间闪现而出,引来苍鹰在无形中高昂长啸,以无可转寰之势将它彻底击碎。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鬼婴哭啼,汪峦立刻低头看去,却见破碎的正是他们从假山后找到的那只白瓷瓶,而里面也已幻化出了第二只身带血脉锁链的鬼婴,可惜还未能完全脱出,便亡命于祁沉笙杖下。

  汪峦随即明白过来,这鬼婴便是当年于姨娘流掉的孩子,后来不知因何缘故,被祁望祥所得,制成了鬼婴封在瓷瓶中。

  而在楼中杀人的那鬼婴,则当是十二年前吴氏的孩子至于那团未成型的虚血,应为纪姨娘的孩子身上的血,因为那孩子只是体虚,还未死去所以也没有变成真正的鬼婴。

  你!祁望祥凶狠地盯着祁沉笙,毫无征兆地便吐出一大口浓血,身子越发难以支撑。这些年来,他一直靠着这些本不该早亡的婴儿活着,从它们的身上,汲取更多的生命。

  如今其中之一乍然被祁沉笙毁去,祁望祥立刻便觉体内生机大减。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还不如当年就死去,可生命流失的感觉却激起了他心中,更深更重的恐惧,祁望祥双眼霎时间也变得猩红,他怒吼着张开双臂,剩下的两条血脉锁链便由他的背后翻扬而出,裹挟着几乎令人窒息的血腥之气,向祁沉笙猛然攻去--

  第80章 怨婴影(完) 才算是刚刚开始吧。

  震颤的锁链, 牵动着鬼婴,于半空中仿若降下血雨淋漓,落在人身上便腐蚀得肌肤剧痛。

  几个没有执妖的祁家兄妹纷纷避闪, 祁沉笙此刻却也无暇再顾及他们,只护着汪峦却半步未退,手中绅士杖凛冽落地,随即原本只是隐隐现现的星芒,骤然大明起来, 顷刻间便于这暗风血雨中,耀出刺目的光芒。

  而周身黑羽的苍鹰,也蓦地自那连缀的星阵中翱翔腾飞直起, 挥动着胜人臂展的翅膀,所过之处皆引来厉风阵阵,几乎横扫血雨而去,将那血脉连成的锁链, 也牵动得几欲碎裂。

  鬼婴如有所感,哭声越发凄厉,祁望祥的嘴角也不断溢出鲜血, 双手死死地攀住身后的血链, 才得以勉强站立。

  他的目光越来越阴毒, 望着那盘旋的执妖苍鹰,更是染上了不需言说的恨意。他操纵着鬼婴迎面而上, 与苍鹰相缠厮斗。

  转眼又趁此时机,牵动另一条血链,引那团堪堪虚凝成型的血气,暗向祁沉笙袭去。

  可就在那血气凌空而起的刹那,一只蕴着青光的羽箭, 于暗处破风穿雨而来,待祁望祥甚至还未看清之时,便将那血气射穿了。

  相连的血脉锁链顿时哗哗巨响,仿佛要做着最后的挣扎,可那虚凝而成的血气本就脆弱无形,如今为青光羽箭一射,须臾间便直直向下坠去,不断逸散开来,直至彻底消失。

  祁望祥死瞪着双眼,祁辞执弓的身影便落入他的眸中,可他却连质问都来不及,心肺之间如尽数为刀所绞烂,一口鲜血再无抑制地呕喷而出。

  而与此同时,那本就被摔得头碎的鬼婴,虽一如既往的张着血口,凶狠地扑向苍鹰。可苍鹰却丝毫未将它放在眼里,振翅高飞半尺,竟准狠地用利爪将鬼婴的身体穿透,猛然提拉而起。

  不--祁望祥又猛吐一口鲜血,趴在地上扬起头颅,大吼着看向冲破楼板的苍鹰。如此惨烈的叫声,引得众人频频偷偷探身来看。

  祁沉笙的眼眸中却依旧毫无感情,他怀抱着越发虚弱的汪峦,残目倒映着苍鹰的虚影,手中的绅士杖再次乍然敲响。

  那苍鹰顿时应声奋飞,鬼婴身上扣着的血脉锁链于半空中,发出仿若哀鸣的声音,更多的血雨碎裂而下,祁望祥绝望地伸手仿佛想要接住它们。

  可这却没有任何作用,随着又一声碎响,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婴在苍鹰的利爪间,化为再无恢复可能的血肉泥,而紧绷的血脉锁链,也寸寸崩裂而落。

  啊--

  祁望祥的双手还未放下,而他的身体却也如鬼婴般,开始急速得破碎,无数血点浸透了他的衣裳,片刻后他便如血人般,烂瘫在地。

  笼罩在浣纱楼外的猩红光,也渐渐地开始消散。

  但祁家几个兄妹,虽然之前也都知道执妖的存在,但却极少这般真切地接触执妖相斗,皆被那血腥的场面所震撼,久久地未敢挪动步子。

  祁沉笙也不着急上前,他召回了犹未尽兴的苍鹰,却因着嫌弃它利爪上沾染的血肉,不肯让它落在自己的手杖上。

  气得苍鹰又连连发出长啸。

  最后还是祁辞率先走到了祁望祥的身边,紧接着,祁暮耀安顿好妹妹,也忐忑地走了过去。

  祁望祥似乎还存着最后的几口气,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后,费力地睁开了双眼,可实际已什么都看不清了。

  说说吧,是什么人教的你这般驾驭执妖?

  祁沉笙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祁望祥听得却十分真切,但他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还是不想说吗?祁辞垂下眼眸,扣着手中的珠串,轻轻地叹了口气:或者我们换个问法,是谁将执妖寄生在你身上的?

  祁望祥早已无神的眼睛,又下意识地睁大了些,嘴巴动动没有发出声音。

  祁沉笙抱着汪峦,缓步走了过去,脚步声清晰地落入祁望祥的耳中。

  你是想隐藏什么人?没多久后,他便走到了祁望祥的身边,汪峦也低头看向地上的血人:你在惧怕他。

  祁沉笙继续,用着极为平淡的语气叙述道:你原本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向我们动手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件事从始至终便没有半分胜算。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如你之前所说,我们给你陪葬。

  对,陪葬。汪峦轻轻咳嗽几下,从刚刚听到祁望祥口中说出这个词开始,他便察觉到了异样。

  祁望祥要让他们陪葬,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必死的了。

  那他为什么会死?纪姨娘的孩子才刚出生不久,按理说足够继续供应他寿命的,他短时间内不会自己死去,那么--便只能是有人要他死。

  那个教你用执妖续命的人,放弃了你。即便祁望祥拒绝回应,祁沉笙还是自顾地说出了自己的推论:他希望你死,甚至希望你用这种方式,死在与星监的抗衡之下。

  于他而言,你只是个实验品他给予了你同时驾驭多种执妖的能力,却又想知道这种力量与真正的星监相比,究竟孰强孰弱。

  为了让你甘心赴死,他威胁你祁沉笙的残目中,难得也有了几分怜悯:他是用你母亲来威胁的你吧?

  祁望祥突然激动起来,他张着嘴巴溢出更多的血,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的几下剧烈喘息后,他彻底没了生息,连双眼都依旧死死地瞪着,不曾合上。

  所有的人,一时间都安静地,站在各自的角落中,陷入难以打破的沉默。

  楼外的猩红光芒,随着祁望祥的死去,也彻底消失了。

  许久之后,祁暮耀慢慢地俯身而下,伸手合上了祁望祥死不瞑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