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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5)(1 / 2)





  哥哥,要来许愿吗?津岛怜央只如闲聊般平常地问道, 如果是哥哥的话, 只要稍微夸一夸绘里奈, 她就会很高兴了。

  太宰治轻轻揉捏着津岛怜央湿发的手骤然停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而津岛怜央则抬眸看着太宰治, 一如既往地露出了那样纯真的笑容,就是说,如果是哥哥的话,不用付出代价也可以命令绘里奈帮哥哥实现愿望的。

  太宰治的瞳仁在微微震颤着,他如蚌般封闭又坚强的假面上裂开了一条缝隙,鸢色的眼瞳闪烁着动摇的光芒,从中透出了些许真实的情绪。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思索了一会之后缓缓开口,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需付出代价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如果你说的这条规则存在,那么实现我愿望的代价一定是由其他人承担了或者说,就是绘里奈本身帮我承担起了实现愿望的代价。

  我说的对吗,怜央?

  津岛怜央轻快地说道,没有关系啊,哥哥。他说,绘里奈饿了的话,就会自己去觅食,只要不是哥哥付出代价的话,无论是谁都无所谓吧。

  他的脸上还扬着那样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小孩子的眼睛澄澈又漂亮,在微弱的灯光之下闪闪地发着光,但从他口中所说出来的话语,却带着惊人的冷漠与残忍。

  他说,只要像加奈子一样,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心里就会没有负担,只要像陆斗一样,命令着他人为自己牺牲,不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了吗?

  亚路嘉跟我说,当好孩子太辛苦了,要像大人一样自私又狡猾,当一个坏孩子才能得到幸福。

  从那时候起,太宰治就意识到了。

  孩子是模仿力惊人的野兽。

  津岛怜央在模仿着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接触到的所有人。

  他被教导着要乖巧、要听话、要善解人意,又要如同神子般爱怜众生,那群教会了他这些的大人们却私欲横流、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津岛怜央只是看着,澄澈如水的眼眸圆镜般倒映出了他们的残酷、他们的放纵、他们的冷漠,他们说谎成性又推脱过错。

  太宰治只是望着津岛怜央与八年前别无二致的面容,忽然笑了。

  呵呵、哈哈哈

  他低低地笑着,收拢了手臂,亲昵地把津岛怜央抱紧了怀中,用下巴蹭着他的头顶,他直白又热烈地夸奖着津岛怜央,对,怜央说的没有错哦!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只要付出代价的不是我们不就好了吗?

  太宰治鸢色的眼瞳之中流淌的是阴冷又粘稠、如同黑泥般的冷漠。

  想要得到幸福,就要自私、残酷,狠下心肠来,斩除掉一切碍事的尖刺,太宰治是近乎轻声细语般谆谆教导着津岛怜央的,美好的事物总是从破碎的骸骨之中汲取养分、破土而出,怜央要记住了,想要把我们分开的人,想要从我们身上剥夺走仅有的幸福的人,都是敌人,都是虎视眈眈的[狼]。

  [狼]这个字眼触碰到了津岛怜央的神经,他的脑海之中朦朦胧胧地回忆起了一点破碎的画面。

  啊,怜央还记得吗?太宰治有些意外地问道。

  记得哦,津岛怜央说道,[狼]和[羊]的捉迷藏游戏!我和哥哥都是披着狼皮的羊,要小心着不要被狼发现了。

  怜央的记性真好。太宰治夸奖着,他鸢色的眼瞳如同冷却的枫糖浆一般凝着甜腻又冰凉的色彩,轻声说着,其实,这个游戏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哦,我们一直身处游戏之中,作为玩家披着狼皮跟狼群对抗着。

  只不过,从前的狼皮之下,我们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软弱羔羊。

  而现在的狼皮之下,我们是有着利爪和尖牙的狩猎者。

  我们是狩猎者?津岛怜央困惑地问着。

  对,没错。太宰治伸手,揉捏着津岛怜央软软的掌心,浅棕色的发丝在浅色的枕头上铺陈开来,蔓延开裂纹似的花纹,丝缕

  他的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用那样旧华族般慢条斯理的语气说着,如果没有办法披着狼皮平静地生活在狼群之中的话,就干脆抛去伪装,去撕开他们的喉咙、渴饮他们的血液、生啖他们的皮肉好了。

  津岛怜央还是无法理解,用懵懵懂懂的眼神望着太宰治。

  太宰治停了手,失笑道,算了,怜央弄不懂也没有关系。

  反正我都会保护怜央的。

  津岛怜央只是有些羞涩地朝他笑了。

  他又伸手,去抠着太宰治身上缠绕着的绷带,问道,哥哥,可以看吗?

  太宰治迟疑了一下,犹豫着同意了,看吧。

  他扬起了脖颈,让津岛怜央把才刚刚缠好的绷带又一点点从他的身上解下来了。

  那一圈圈松弛下来的雪白绷带里面,是泛着粉红泡沫般的丑陋瘢痕,在少年人白皙的皮肤上稍稍凸出的凝固了,像一片又一片有生命的肉花一般在他的身上一呼、一吸,微微鼓动着。

  津岛怜央只解下了太宰治脖颈上的绷带,没有解开他的睡衣继续向下看,他只是静静地抚摸着那一片连绵起伏的伤疤。

  那上面不止是烧伤留下的瘢痕。

  还有泛着白的刀痕、没来得及愈合的青紫勒痕和火药迸射开的点点红色灼伤,多到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凝固在上面,把太宰治的脖颈变成了一片撒了颜料的狼藉画布。

  损坏之后新长出来的皮肉总是比先前的更加敏感,更何况在脖颈这种重要的位置,感官本就比其他地方更加敏锐。

  太宰治忍耐着被津岛怜央轻轻爱抚着的痒意,仰起头来,把自己致命的颈动脉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津岛怜央面前。

  痛吗?

  他听见津岛怜央这样问。

  太宰治没有津岛怜央那样坦诚、也没有他那样容易打开心房,他是惯会隐藏自己的,因此在被猝不及防地问到这个问题时,他也只是说着,一点都不痛哦。

  但津岛怜央好像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般,自顾自地凑上了前。

  一阵轻柔的、湿润的风,贴着他的脖颈,贴着那些斑斓的伤痕游过了,像是细微的电流从颈椎骨朝全身游走去了,留下了一点酥酥麻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触电感。

  现在就不会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