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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6)(1 / 2)





  一时静默。

  半晌,杜春杏拧着细瘦的腰杆背对宋凌,幽幽的说:郎君有何事直说便是,妾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望你能记得承诺,保妾平安。

  宋凌对命途多舛的女子总是多两分怜惜,或许是因为被他毁了一生,又毁了他一生的生母。又或许是因为被困在高宅深院,折断羽翼的养母。尽管这点比起他的黑心肝来说少得可怜,但也足够他施舍不值一提的温柔。

  我想知道妩娘的下落,青葙村王猎户家的娘子,她应该是被二婶带走。

  而眼下最温柔,是别提及茵奴之死。

  茵奴从不会让我瞧见这些事,她从不会告诉我,她总说我是娘子,生来就该享福。杜春杏答非所问,反而轻笑着数落起茵奴,说她的自作主张,说她常说自己是下人,却把主子管得死死的。

  宋凌静静听着,并未出声打断。

  杜春杏数落完,才想起回答宋凌,我虽对茵奴做的事不大了解,但依她的性子,那妩娘想必是不活了。

  妩娘是用来制衡凶徒的把柄,娘子不妨再想想四婶有何地能藏人?宋凌不动声色的反驳妩娘已死的猜测。

  你不够了解她,茵奴有一看家的本事,寻常人的声音只要她听过两三次都能模仿,以此稳住凶徒不是难事。

  宋凌拧眉沉思,他想到一事。他会与古丘巴勒见面,进而去往青葙庄,追根究底是风雪楼流罗送来的一纸书信。

  流罗说书信是妩娘托她转交,既然妩娘早已被茵奴杀了,那她又怎能往风雪楼送书信。

  流罗在说谎,她又为何说谎?

  风雪楼,流罗在这件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流罗说的真相指得是青葙庄的真相吗?

  其中迷雾重重,还需往风雪楼去一趟。

  既然得知妩娘很可能已经死了,宋凌不打算多停留,待二婶遗体安置妥当后我会派人接娘子前去,另外,府中危机暗藏为了保证娘子安全我会让人留在娘子身边。请娘子好生调理身子,时机成熟自有人接娘子去解毒。他又叮嘱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凌儿。

  宋凌一怔。

  杜春杏仍背对着他,茵奴曾送信回庄,说府中来了个小孩,小小年纪装模作样的看着就不讨人喜欢。

  她信上总提起你,说你穿君子皮,没生君子骨。但我知道她是极喜欢你的,这些天我看着你,果然和她说的一模一样。算我多嘴吧,瞧见她喜欢的,我忍不住想提醒两句。

  你和茵奴太像了,一样聪明绝顶,一样冷心冷肺。你们这种人,只能为自己而活,万不可对旁的什么人心软,心一软就有了软肋。茵奴若不为我计,为我算,以她的才智,去哪儿活不得。正是她有了软肋,才落得个埋骨青野的下场。

  是我是我误了她。掩在厚厚云层中的冬阳,半死不活的赏了个脸,将冷飕飕的残光打在杜春杏身上,映出伶仃的影子。

  宋凌斜指地面,掘地三尺可见蝉影,幻焉?真焉?

  杜春杏终于转过身,面上却不是宋凌猜想的涕泪滂沱,只是白得像轻透纸人,我吃过的盐比你个小崽吃过的饭都多,还怕我想不开?放心吧,我这条命是茵奴保下来的,她想我活,我自然得活地舒心。她走近宋凌亲密地拧了下他胳膊,调侃道:倒生了两根君子骨,茵奴看人不准。

  什么叫君子皮,君子骨?宋凌臊红了脸。

  他心说,君子不与女子计,转身就走。

  孤鹜院,正负荆请罪的护卫半点不敢松懈,他眼睛瞪得比牛大,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守在院门口,谁敢往院里多看一眼,保管得他呲牙咧嘴的一顿呲。

  路过的丫鬟仆妇们直呼失心疯。

  二夫人已死的消息竟然真的被暂时瞒了下来。

  护卫眼睛尖,老远就瞧见有人直直往孤鹜院来,连个弯都不带拐,好大的狗胆!他一撩袖子准备上前问候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走近一看,电光火石间他换上副谄媚笑脸,油得能炒菜,二少爷您交代的事,属下就是肝脑涂地也得给您办得漂亮。他拍了拍胸脯,兄弟们都在院中,没外人靠近过。

  还没等宋凌发问,他就邀功似的将自己的丰功伟业大肆渲染。

  也不知看个门有甚么好吹嘘的。

  莫非守的南天门?

  宋凌推开侍卫,提步进院,警告的看了眼跟上来的护卫,接着看门。

  里面看守尸体的护卫分成两波,一波绕着茵奴尸体所在的正厅巡视,一波守着院子里丫鬟的尸体。

  倒也都听了指使,没动尸体。

  护卫们一见宋凌来了,自发的排成两列,挣表现样站得笔直,个顶个的英武。

  两个大活人,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自尽身亡,何等失职!死的还是二夫人!

  他们提心吊胆的守着尸体,生怕主子将他们全部剁碎了喂狗。

  如今看见宋凌没发作的意思,才略微松了口气。

  嘿,二少爷果然是一等一的和善人。

  第89章 千劫(五)

  宋凌先在女婢尸体旁绕了几圈,据侍卫说她是伸长了脖子自个往刀锋上撞,打定主意不想活了。

  女婢瞧着也就十三四年岁,花一样,脖子上却开了道尺长口子,倒在地上无力往后翻折,暗红的血水顺着地板缝隙渗入黄土。

  有淡淡的血腥味。

  这嘴怎么鼓起来了?宋凌眼睛利,扫了几圈便瞧见女婢腮帮子嘟囔着,被顶出个圆钝凸起,就像含着什么东西。

  他略一犹豫,指尖在袖口来回探出,终究还是对自己下不了狠手。捂着鼻尖,轻咳一声。

  有见机快的已经凑了上来,觍着脸措手:少爷你有什么吩咐?

  抠出来。宋凌指着女婢紧闭的嘴巴言简意赅道。

  见机的脸一僵,是。

  片刻后,见机人两手沾满湿答答的粘液,捧着根断掉的小拇指,忍着恶心,她想把这物吞下去,没料到死太快卡在喉咙里,后面酸水上涌,反上来。

  小拇指和正常人的有些不同,骨节生得格外修长,尽管少了一节指骨也有寻常人长短。

  很有辨识度,宋凌神色一动,抬头看向内院,茵奴半躺在小几上。女婢一来,不一会儿茵奴便自尽身亡,世上哪来如此多巧合。

  女婢没有靠近茵奴的机会,更别提说上一句话。但她身上带的东西却能让茵奴看见,比如这个有辨识度的断指?女婢急于销毁的断指?

  是谁的?

  只有一个人,杜少伤!

  以宋凌的城府也忍不住在心中骂道,一群饭桶!

  杜少伤的手指都被砍断,显然杜少伤已经落入敌手,然而他派去跟踪杜少伤的人却半点消息也没传回来。

  不作他想,不是一道被擒住,就是已经命丧黄泉。

  正巧这时,同羽脸色焦急的从远处跑来,还没到跟前心绪不宁的吐息已经喷洒在宋凌耳边。

  少

  宋凌冷着脸打断,莫乱了章法。他手一压示意护卫全部靠拢过来,吩咐道:告诉主母,二夫人去了,让手脚麻利的丫鬟婆子来替收拾二夫人收敛仪容,都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