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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是退婚王姑娘该如何自处,到时千夫所指之人不会是他,是被无辜牵连的王姑娘。

  且不提退婚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林姑娘又能落下什么好名声?这世道,姑娘家若没了名声,是活不下去的。

  因此他就此忘了林姑娘才是正理。

  宋凌听得动容,对罗锦年印象有所改观,他不是一个简单的纨绔子弟,他是有担当的高等纨绔。他也懂了,傅秋池单独约他来望江楼恐怕也有和罗锦年意见不一致闹了矛盾的缘故,难怪罗锦年不直接找进来而是等在茶棚外。

  知了罗少爷没有狼狈为奸的心思,宋凌大大松了口气,忍不住逗弄:你与明心也差不多年岁,但现在也没议亲,父亲有意的几户人家你也全数推了,莫不是也有了心仪之人?

  罗锦年一噎,偏过头幽怨的瞥了宋凌一眼,他难得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这小兔崽子总拆台,真是八字不合,天生犯冲!

  他似宣告似誓言,朗声道:我将来若是有了心仪之人,不管她是何身份,是何地位,我也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她进门,纵使千般辛苦,万种磨难,也绝不退缩。

  千般辛苦,万种磨难。宋凌细细咀嚼这八个字,他自是做不到罗锦年这般义无反顾。对他来说情之一字不值一提,人这一生值得追求的事很多,情字过于单薄。

  如果他的婚事能换来助力,他没有意见,更不可能像罗锦年这般由于没遇见心仪之人便抗拒亲事,亲事,不过一商物。

  居高位,掌风云,这才是他想要的!

  罗锦年见宋凌久久不语以为他是被自己豪言壮语震慑,转身看向宋凌,嘚瑟道:怎么,对兄长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吗?还不赶紧纳头便跪?。

  宋凌嘴角抽搐,是纳头便拜。

  好一个草包!

  罗锦年脸皮厚比城墙,浑不在意的挑挑眉,语气嚣张:我说纳头便跪就是纳头便跪,你不服把造词的喊出来,叫他来和爷比划比划。

  你直接去刨坟吧,宋凌默默吐槽。罗锦年正是洋洋得意,没半点防备,宋凌突然开口道:今儿个与明心聊的投机让兄长久等了,兄长为何不进来寻我们?

  也没等多久,半刻钟吧。罗锦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话音刚落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冷笑一声,好小子套少爷话呢。

  我为何不进去,不是宋二公子在楼里出风头吗,我怕一进去抢了二公子风头,您还不记恨我?罗锦年与宋凌争锋多年,虽然输多胜少,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宋凌脸色一僵,随即如常,轻弹披风上雪花,锱铢必较:兄长与明心情同手足,可他却只约了我,兄长宽心,想来他也不是有意忽视兄长。

  此时雪停了,浅薄的阳光透过云层打在宋凌身上,他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神明对他多有偏爱,将世间最美赠予他,连打在他身上的光线都比别处柔和。

  罗锦年看着宋凌嘴唇开合,一时失神,他刚才其实还有未尽之言,心仪之人需得如宋凌这般美玉,才值得千般辛苦,万般磨难,绝不退缩。

  第40章 风雪玉人来

  待罗锦年回神,原地早不见了宋凌,他轻磨后槽牙,往前两步拍了拍守在外头的小厮,问道:二少爷呢?

  小厮如实答道:二少爷刚先走了。

  罗锦年眼神晦暗的看向宋凌离去的方向。

  公子,我们不等大少爷一起回府吗?同羽跟在宋凌身后呆呆的问。

  兄长性子活泼,恐不喜拘在府里,他应当还有事做,我们该识趣些,别误了兄长好事。宋凌头也不回的答道。

  同羽啊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脑袋:大少爷是要去寻花问柳?大少爷真是的,怎么就不能肯少爷一样在学问上多下些功夫呢。

  宋凌赞许的偏头看了他一眼,孺子可教也。

  同羽,你最近差事办的不错,给你涨两钱月钱。

  同羽又是啊了一声,心里纳闷,少爷为何突然给我涨月钱,疑惑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马上便欢天喜地起来,两钱够吃好多东西了。

  宋凌正走着,他出门在外向来只靠双足,仅有的两回做牛车,一是初入上京,要了他半条命。二是七年前皇觉寺,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两遭后他就落下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出门只步行。但对外都是宣称,以双足丈量土地,与天地同在,感人情百态。

  身后忽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像是正冲着他来,宋凌正想回头,腋下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成环抱姿势,一提一抱,轻而易举的将他抱上马。马匹奔袭不减,眨眼带着他跑远。

  同羽吃了一嘴灰,目瞪口呆的看着马匹扬长而去,突然出现一匹马,突然跟前的少爷就没了,很突然。

  他回过神,扯开嗓子就要喊,有强人当街抢人啊!

  身后猝不及防的伸出一只手,捂住他嘴,同羽狠狠咬上一口,发疯样的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要去救少爷。

  嘶,同羽是我啊是我,鹏举,你别喊那是我们大少爷。

  鹏举松开手,虎口上有一圈渗血的牙印,暗骂一声,狗崽子。呲牙咧嘴道:你把这事烂在心里,别回府胡说,二少爷保证完完整整给你送回来,给你涨二钱月钱。

  又是二钱月钱,同羽小脑瓜一时转不过来,大少爷抢了二少爷,给我二钱月钱做封口费。

  这不行!一时的甜头和衣食父母他还是分得清,再说了他是二少爷的小厮,发月钱怎么也轮不到大少爷,他打定主意,回府就告大少爷一状。

  宋凌先是惊疑不定,等被熟悉的桂花熏香包围,哪还不知道是谁,他极力控制情绪,冷冷道:放我下去。罗锦年这人你表现的越激动越在意,他越来劲越要对着干,但只要表现的云淡风轻,把他当空气,他也很快没了兴致。

  罗锦年就像没听见,腾出一只手捞起宋凌披风上的兜帽给他罩了个严严实实,威胁道:二少爷可别乱动,要是被人瞧见二少爷和我这纨绔子弟一起闹市纵马,你的名声可就完了,以后纨绔跋扈的帽子也有你一顶。

  这招果然管用,宋凌停止挣扎,安安静静窝在罗锦年怀里,像个陶瓷人偶。

  罗锦年更加得意:二少爷不是四处说我寻花问柳,拿我做筏子显你的名声吗,今儿我就带二少爷去涨涨见识,瞧一瞧真正的花柳之地。别和个土包子一样。

  宋凌被一口一个二少爷喊的火冒三丈,有心想转身给罗锦年一拳,让他掉下去摔成一滩烂泥,又顾忌着动作太大被人看见样貌。只好暂且忍下一口气,盘算着要罗锦年好看。

  殊不知上京城确实没有传出罗府二公子成了纨绔子弟的流言,他们传的是

  金镶玉养的兔儿爷和他闹了矛盾,惹的金镶玉一怒为蓝颜当街抢人,好不风流。

  出青龙街,入白虎街,一路风驰电掣。

  七拐八弯下进了一片温柔乡,小楼栋栋,精致小巧,香带缠绕,脂粉香风使人迷醉。冬日里天黑的快,剩下的漫漫长夜不知多少人在此间流连忘返。

  这里是雁怀坊,销魂地。

  罗锦年驾马熟门熟路的停在一处小楼前,此楼与周围小楼大有不同,足有七层高,大门打开,两侧挂一对联,迎八方失意客,会四海得意人,横批,乐不思蜀。

  楼上挂着大红灯笼,上罩彩纱,光线被折射的昏黄。门口不像其它楼站着揽客的姑娘,只有两龟奴侍立左右。